看一個人是什麼樣的人,不止要聽他說的話,還要觀察他的行為。
那些風塵女子讓女學生討厭,也不是不無道理,她們行為輕浮,一點都不自重,和教堂里的男員工調情,勾引教堂的男人,穿著還是暴露,說話還是又葷又黃又粗魯。
在女學生眼里,這些人活著還不如死了。
糧食沒有多少了,有人出去籌備糧食,可糧食沒籌備到,倒是看見馬路上處處都是尸體,有三四歲孩子的,也有七八十歲老人的,還有一些赤裸著下體的女人,炸彈炸出來的坑坑洼洼,都是用尸體填平的。
慘,慘不忍睹,人對人所做下的惡,連惡鬼都會感到害怕。
可神甫還是相信,局勢會變好,在他眼里,侵略者還是優雅有禮貌的民族,不會犯下滔天惡事。
教堂里,隨著十幾歲風塵女子的加入,糧食快速消耗,讓孟書娟憤怒無比,有個叫紅菱的妓女搭她的話,她卻嘲諷:「我跟你說話了嗎?你也配搭我的腔?」
教堂隨著風塵女子們的到來,也變得亂哄哄的,打麻將的,調笑的,嚴肅的教堂變得滑稽。
教堂外面,槍聲不斷,孟書娟只能暗暗詛咒該死的「鬼子」,竟把這一切滑稽打來了。
女學生們越發看不起她們,風塵女子之中,有一個人叫趙玉墨,是秦淮河的名妓,她告誡其他姐妹,不要和女學生計較,憑什麼呢?
「就憑人家賞你個老鼠洞待著。就憑人家要忍受我們這樣的人,就憑我們不識相,不識趣、給臉不要臉,就憑我們生不如人,死不如鬼,打了白打,糟蹋了也白糟蹋。
」
很多年后,孟書娟才明白,這趙玉墨罵人罵得真好,不僅罵了女學生,還罵了世人。
外面的局勢越來越糟糕,教堂里卻依舊等級森嚴,而妓女們無疑是在最低處。
很多被俘虜的中國軍人,沒有受到不殺俘虜的待遇,被騙到江邊屠殺殆盡,一個死里逃生中國軍人也躲進了教堂,讓教堂的中立地位受到了威脅。
又有幾個性命垂危的傷兵來求教堂庇護,神甫讓他們到安全區去,可是逃命的人說,「鬼子一天到安全區十幾次。」
神甫不愿違背教堂中立的原則,很不想放傷兵進去,可遠處的槍聲漸漸近了,進退兩難,不讓他們進去,讓他們死在外面,教堂還是會被波及,不得已,傷兵進去了,有人已經危在旦夕,腸子是同伴重新塞進肚子里去的。
可是神甫希望軍人交出自己身上的武器,在神甫看來,沒有武器,就是平民,教堂就能保持中立地位。
人太多了,教堂的水用光了,教堂的伙夫阿顧出去打水,再也沒能回來,阿顧被鬼子打死了,扔在了水池子里,阿教堂里的人,卻只能喝那口池子里的水,那是泡著阿顧尸體的水。
這讓書娟更加怨憤那些妓女了,要不是她們,就不用喝泡阿顧的水。
鬼子的暴行不斷傳到教堂里,書娟這才發現,原來恐怖不止于強暴本身,而在于強暴者面前,女人們無貴無賤,一律平等。對于強暴者,知羞恥者和不知羞恥者一樣:那最圣潔和最骯臟的女性[私.處],都被一視同仁,同樣受刑。
可是現在,那群風塵女子,唱的確實就是「商女不知亡國恨,隔江猶唱后庭花」的戲碼。
可鬼子還是來到了教堂,他們不管什麼中立不中立,粗暴地打開了教堂的門,不管上帝允許不允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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