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老羅,今年55歲,任單位中層副職已經11年,兢兢業業、勤勤懇懇,工作能力優良,分管業務優秀。因為上級推行干部年輕化,領導暗示我已經被「剔」出后備名單,明眼人都知道這意味你干得再好也不可能被提拔了,也就是對我想「轉正」的期望宣判了「死緩」,讓我干熬到57歲退二線,「緩刑」2年執行。
沒想到前不久領導找我談話,組織上考慮到我的年齡和身體,為了關心關懷我,特意讓我提前2年退二線,薪酬待遇不變,可從事一些調研工作。在體系內,退二線就是免去實職,改任調研員。雖然不會明文規定,但潛規則就是讓你回家抱著孫子「調研」,養花弄草「調研」,最好別來單位添堵。
我心里一驚,我直接說道:我今年才55歲,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,身體硬朗,精力充沛,孩子也大了,老婆也退休了,沒有家庭負擔,完全可以發揮更大的作用呀,讓我提前2年退二線,別人還以為我出了啥事呢!
單位領導說,你不能這麼想!這是組織上考慮你的實際年齡情況,真心實意地照顧你,待遇不變,回家休養,這是一種關心呀!你也是多年的優秀中層干部了,這個時候更要顧全大局,要感恩單位的培養,感恩領導的關心,勇于擔當,服從安排,為優化干部年齡結構貢獻出自己的力量。
我說,不就是讓我騰出實職位子,安排年輕干部嘛!何必給我整這麼高大上的理由!我希望組織上按照慣例給我解決上調一級職級的問題。單位領導說,這個沒問題,但要等指標,有了指標,優先解決你的職級問題。
單位領導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,按照人事體系的「行話」就是,我不是跟你商量,而是通知你。以商量的口氣奉勸你,其實是給你留了台階。深耕職場多年的我怎麼能不知道呢,領導找你談話,其實是班子已經研究決定了。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,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。
第二天,領導就宣布我退居二線,提拔任命了一名比我小十幾歲的年輕干部頂替了我的職位。其實,了解此人(小林)底細的人都知道,小林是上級某實權部門一把手的兒子,養尊處優,好吃懶做,單位卻把他當作優秀「苗子」加快培養,用百姓的話來說,就是拔苗助長。
單位讓我提前退居二線,目的不是優化干部年輕結構,而是迫不及待安排「關系戶」。體系內的江湖水很深,打著冠冕堂皇的旗號,辦著謀取私利的事,沒有背景、沒有后台、沒有貴人的我,又能有何辦法呢?
讓我更加氣憤的是,中層人員在辦公樓的八樓,房間都安排滿了,辦公室主任也是看人下菜碟,見我退居二線就讓我騰退辦公室,在一樓找了一間雜物間,讓我搬過去。當然了,辦公室主任的嘴很甜,說退二線可以不來上班的,你別嫌棄這個房間,這也是領導特意關照我,給我留一個偶爾來喝茶的房間。
人走茶涼,這是客觀規律,人未走茶已涼,這才是殘酷的現實。單位領導許諾給我解決職級,我也明白這是畫大餅,我已經退二線了,領導根本不會去為我爭取指標的。
我騰退了辦公室,默默離開了單位,回老家住了一段時間。
前幾天,領導給我打電話,讓我一定回來一趟。我問他有什麼事情,他說有好事,見面再談。我也是犯賤,真的以為有啥好事呢,就趕回了單位。領導先給我沏了一杯茶,說這是今年的新茶,讓我嘗一嘗,如果好喝,就把這盒茶拿走。我喝了一口茶,確實好喝,知道這是名貴的茶,不知道是哪位下屬孝敬他的。
單位領導滿臉堆笑說,上次跟你談退二線時,你說你的身體很好,想發揮更大的作用,我一直在等一個機會,滿足你的心愿。現在終于等到一個機會,輪到讓你發揮作用了。單位前不久迎接外審,總體情況不錯,但也有一些問題需要整改。我想來想去,整改這個重任也只有你能勝任,班子決定讓你擔任整改小組長,勇挑重擔,正好滿足你想干事的愿望。
我一聽差點把剛喝到嘴里的茶葉噴出來。別當我是傻子,我早就知道了。單位歷史上第一次接受外審,接替我的小林根本就是一個「草包」,把工作搞得亂七八糟,不但沒有通過外審,還被罰了100萬。家丑不可外揚,領導拼命「捂著蓋著」,但總有不透風的墻,早有同情我的同事告訴了我。
我把茶杯放下,慢條斯理地說,感謝班子的信任!可是我的年齡大了,身體不好,精力跟不上了,能力水平不足,實在無法勝任這個擔子。我如果有你說得這麼完美,你上次也不會讓我提前退二線了,對不對。再說了,我想發揮作用的時候,你不讓呀!現在你讓我勇挑重擔,可我已經沒有這種愿望了。
單位領導的臉色刷地變得烏青烏青的。我拿起那盒高貴的茶葉,看了看,又輕輕放在茶幾上,惋惜地搖搖頭說,可惜啊可惜,這盒好茶,我是喝不著了。然后,我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,領導當場愣住了。
PS:我想發揮作用的不讓我發揮,遇到「擦屁股」的難題又給我這位「老江湖」灌雞湯,左忽悠是你,右忽悠也是你。哀莫大過心死。既然退休了,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足夠了。正如倉央嘉措的詩句:這世上,除了生死,其他皆為閑事。你們說,我是不是太過分了!(筆桿老劉投稿,文圖無關,侵刪)